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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14日 星期三

從暖身到鳴槍之間 - 通過許可之前的故事


文:杰峯

民國100年6月1日自然谷的環境信託案正式取得環保署的公文許可,猶如超級馬拉松跑步正式鳴槍。而在許可通過之前,一切都只是暖身。

緣起

記得念大學時,常與登山社的夥伴們探勘人煙罕至的中級山,在低海拔到高海拔的原始林內穿梭成為我的最愛。莫名的,森林讓我有一種回鄉的感覺。民國89年退伍後,在好友的推薦下,參加荒野新竹分會第四期解說員訓練,也認識了個性積極的語喬(新竹3解)。她一直是佛教法鼓山熱心又優秀的志工,也曾經擔任荒野新竹分會的專職秘書多年。當時她一直在新竹分會內找尋志同道合的夥伴購地築夢,完成她自己還有徐仁修老師所提的理想──保護、保留棲地。我因此也加入這個人員變動的築夢團隊。民國94年,我離開新竹回到台南家中的小公司幫忙。同期間,六位荒野新竹分會的夥伴們──語喬、秀美、我還有另外三位初衷一致的夥伴──也成為新的團隊開始找地。套句語喬常說的,人在找地,地也在挑選人。桃竹苗,外加台南高雄,看過十餘塊地。其實,新竹芎林鹿寮坑這塊山凹谷地並不是我們的首選,因為鄰近新竹科學園區30公里內的土地都很貴。但是,華龍村田村長帶頭護溪與螢火蟲的保育觀念讓我們心動,有這樣的村長鄰居應該是不錯的。就這樣機緣成熟,民國95年決定合夥購地,96年五月完成簽約過戶,南何山的谷地到稜線,1.8甲的山坡地──自然谷的故事正式開始。

萌生信託的想法

保護原生棲地,種植或保存一片低海拔原始森林,成為一處開放性的平台,推行生態教育,是我們的初衷。在找地之初,六個人就以此初發心討論如何規劃未來,要蓋屋嗎?如何經營?如何與社區鄰居結合?要種菜嗎?要自己育樹苗嗎?假如有成員往生,要如何處理其所有權?大家都立遺囑捐給其餘的夥伴嗎?還有衍生的稅務問題……

記得有一回討論時,我把在環境資訊協會網頁發現的一個新方向丟了出來:環境公益信託。「公益」!這個名詞隱約讓人感覺到夥伴們的擔憂,捐買下的土地嗎?大家都是一般受薪家庭,白手起家,花超過百萬買地捐地,是不是超過自己的能力了?語喬率先行動支持公益信託這個想法,賣掉自己唯一的財產,一棟透天屋,搬到一間小小公寓,然後把剩餘的錢投入買地與生活之用。並且以佛教無常的觀念告訴夥伴們,若合夥人之一意外往生了,其家人可能會與其他合夥人陷入土地糾紛。老實說,共同購地前的討論並未完全模擬所有的細節,也未完全達成所有共識。因此,環境信託的想法只能說初步達成共識,細部時程與作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購地後的磨合與挑戰

購地後,大家擬定了一些公約,並相約每個月至少上山一次,整理步道,鋤草植樹,砍除藤蔓等,以與土地建立感情。其中,最積極投入的莫過於語喬。申請農地農用等流程與證明,申請電力,將戶籍遷入芎林,每周上山種菜(鄰居、村長提供平坦農地)分享給夥伴們,上山疏竹、除草、種樹(百分之九十的新樹苗是她種植的),兼煮食餐點給大家享用……這些常都是她一個人扛下來做。並且邀約大家到她家的小公寓聚會聚餐聯絡感情。與她熟識的荒野夥伴們都覺得,她會不會透支了。

但畢竟每個人的工作與生活背景不同,有人還在上班,有人全心投入,細部作法與步驟也不同;空檔時間不一致,未必大家都依規劃出席……因而彼此的認知、做事方法、輕重緩急等漸漸出現落差。加上2008年的全球金融風暴的影響,無薪假,股票價格屢屢破底…。最後令人遺憾的妥協結果是尊重三位好夥伴離開團隊的選擇。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這場分合真是讓我深刻體悟,一切都是理念相同下的一連串內觀學習,也令留下來的三位夥伴意識到,選擇「環境公益信託」更能在當下就保障最初的想法,減少任何改變造成的衝擊。

團隊新洗牌後,最大壓力來自僅剩的三人要承擔起原本六人的合夥資金,並且加上蓋教室等的新支出。秀美因為家裡還有三位孩子正在就學,僅靠她先生的薪資收入負擔極重。因此,無法再增資接手,但也盡力協助至今的電費繳納。我和語喬負擔起所有的資金缺口。好幾次在低潮的時候,看到不服輸的語喬流下淚水。在那當下,真的很想賣掉自然谷,放棄已轉變成辛苦負荷的理想。因為借貸的壓力,也因為當時台灣的環境信託還沒有任何成功案例,感覺是這麼的遙遙無期。不過,在最辛苦的時候,也遇到令人窩心的協助。散木攀樹母團隊的老師們與夥伴們,桃園鴻儒補習班的老師們與家長們,荒野的好友……等等都在默默的協助。其中還有朋友與家人私下無息借貸支持這個信託夢想。檯面上雖然只有三位地主,其實,實質或精神上支持自然谷的朋友們超過百位了。他們也是這裡的地主,只是不想要有名份。這些都讓我們有著無法形容的感動與溫馨。

購地到信託之間的經營運作

自然谷是定位為保育與教育的場域,也是一處開放性的平台,開放給不特定團隊使用。還沒公益信託之前,我們就照這個理念而行。因此,對於環境有益的活動,例如涂淑芳老師團隊的自然體驗課程,荒野的解說員課程,攀樹的親近大樹課程,荒野前台南分會長雅茵的自然建築講座,法鼓山法師們的戶外體驗課程,其他的心靈課程,各類工作假期,與社區結合的客家桐花季,螢火蟲季,竹編課程……各類活動達數十場之多。其中也有長期性的活動,例如與林業試驗所傅春旭博士、黃耀謀博士等合作的筆筒樹調查,已進行了兩年。攀樹訓練課程也超過一年。不過,我們仍然很小心維持生態儘量不受干擾,並且還要更豐的原則。所以,這些活動的參與人數大都在20人左右,上限在40人以內。同一類型,同一地點的戶外活動盡可能間隔在兩週以上。這一切都還在學習,學習同理心對待自然谷的萬物,並學習取得平衡。

環境公益信託的討論正式開始

2010年,正好國光石化案與濁水溪口溼地的信託議題開始在新聞上出現。有一次我們的好友新竹分會副分會長遲醫師與夫人國香來訪自然谷,提議幫自然谷向總會提公益信託的可能性。牽上這一條線後,秘書長金保、副秘書長純如、保育部的東漢、總會的村長幾次來訪討論信託的議題。在觀念與法令都不熟悉的信託過程中,幸有信託業的專家筱芸及元才等人的協助,專職與志工密集開會,迅速提升大家對環境公益信託的了解。2011年春,當我們把資料備齊送件時,意外發現自然谷竟是環境保護公益信託的第一個送件案。不久,國光石化有幸在五月份被馬英九總統否決,接著自然谷也幸運地在6月1日獲環保署通過成為台灣第一個成功拿到許可的環境保護公益信託案。這一切都要非常感謝荒野總會的專職與志工夥伴們的協助。

後記

自然谷的環境公益信託猶如超級馬拉松已鳴槍起跑,但隨後的挑戰才真正開始。雖不是一場比賽,但也是對台灣環境保護的一場時間競爭,因為我們的環境正面臨快速的毀壞之中。目前實務上,自然谷環境公益信託遇到的問題有,土地所有權的轉移需要繳交的規費與印花稅等,沒有免稅優惠;贈與稅的釐清;不同地目,例如的農地、農牧用地等,無法交由社團法人來公益信託;相關手續過程繁複,同一單位需要多次臨櫃處理。也就是說,政府相關的法令配套支持還有加強空間。這些都需要相關單位與立法部門的立法與作法調整。但是,與其等待與抱怨,不如規劃好、行動、執行、發現潛藏的問題。後續自然谷的環境公益信託或是其他的環境信託還需要大家的持續協助,並成為日後其他環境信託案的經驗。

一切都是一場永無止境的自我學習,這是一路走來最大的感受。也許看到過程的一些不完美與不合理,但,其實是透過這些外在表象的過程,讓自己內觀自己的內心,還有很多需要學習與調整的。最後,感恩與祝福自然谷,過程中的所有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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